
唐代太行东麓南北驿道是连接洛阳与幽州的主要交通线,途经怀州、卫州、相州、磁州、洺州、邢州、赵州、恒州、定州、易州等地。这条道路不仅是文人南北往来的主要路线,还衍生出多个支线,供文人往返于不同的地点。除了陆路,区域内的水系同样非常发达。例如,从滑州渡黄河北上、从淇水渡黄河南下、从易水经桑干河到达幽州等,这些水路与陆路互为补充,共同促进了交通网络的建设。
首先,北上的路线各不相同。由洛阳经河阳渡黄河到卫州,再北上,通常是文人北上的主要路线。例如岑参在《送郭乂杂言》一诗中提到郭乂由洛阳返回定州,途经河阳、卫州、邯郸等地;岑参和贾岛也常走这条主线;王宏在《从军行》中同样提到此路。除了这条主线外,还有从洛阳东南沿着汴州或以宋为起点的支线。这条路线经过滑州、魏州,再到磁州,然后北上。李白从汴州出发,途经滑州到魏州;高适北上幽州,以及他在开元末年的魏郡之行,也走的是这条支线。许浑在《送客自两河归江南》一诗中提到,友人从河北返回江南,走的是这条支线,途经相州、汴州。
南段支线中,有两条路线在诗歌中较为常见。一条是从卫州经滑州到相州,岑参曾在其壮游河北南返时沿这条路走过,并有《临河客舍呈狄明府诗》可证。晚唐贾岛东游魏博时也走了这条路线。另一条则是卫州—滑州—魏州—磁州线,李白游历河朔时,因魏州的地理位置独特,选择绕道魏州而非直奔相州。唐代《魏州开元寺新建三门楼碑》记载:“河朔之州,魏为大。”魏州成为河北平原南部最大的城市,经济活动的中心之一。尤其是广德元年魏博节度使设立后,魏州成为军事重镇,吸引了大量文人,地位愈加突出。魏州也因京杭大运河的开凿而成为重要的交通枢纽,进一步增强了它的战略地位。
展开剩余69%除了这些常见的支线,白居易的诗歌还揭示了另一条独特的路线。白居易曾有河北之游,从他的诗歌中可见,他最远曾到洺州,如《邯郸冬至夜思家》、《冬至夜怀湘灵》、《除夜宿洺州》等诗都反映了这一行程。在《初入太行路》一诗中,他描述了“马蹄冻且滑,羊肠不可上”的艰难道路,这条羊肠小道是唐代文人穿越太行山进入河北常用的路线。李白也在《忆旧游,寄谯郡元参军》中提到,“五月相呼度太行,摧轮不道羊肠苦”,这也是指此路线。虽然这条路上的文人相对较少,但它的存在对于唐代文人的南北行程意义重大。
北段支线则主要由太原东北出发,经过井陉和飞狐等关隘,最终到达北段的镇州、定州、易州,最后抵达幽州。这条路线同样受到文人的青睐,如许浑在游历河朔时,从太原到镇州,之后北上幽州,返程沿原路返回。此外,这条路线还常常被奉使、出征的官员使用。例如,韩愈奉使镇州,裴士淹奉使幽州,窦巩、窦牟奉使河北等人都走过此路。相较南段的平坦,这条北段的道路更加艰险,尤其在中晚唐以后,受藩镇割据的影响,它逐渐被其他道路替代,尤其是雁门关道,成为文人北上的主要选择。
除了陆路,水路的发达也是南北驿道交通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从滑州渡黄河北上,李白在《发白马》一诗中提到:“将军发白马,旌节度黄河……武安有振瓦,易水无寒歌。铁骑若雪山,饮流涸滹沱。”这段描述展示了通过滑州白马寺北上幽州的航程,包括黄河、滹沱河、易水等水系的交织,进一步加速了文人的北上和南下。
此外,还可以从淇水岸渡黄河南下。高适的《自淇涉黄河途中作十三首》就描写了从淇水岸渡黄河时的经历。另一条水路则是通过滹沱河北上南下,卢照邻在《晚渡滹沱敬赠魏大》诗中就提到这一水道。滹沱河作为水路的一个重要部分,承载着大量的文人往返。还有从易水、桑干河到达幽州的水路,骆宾王在《送郑少府入辽共赋侠客远从戎》一诗中提到:“边烽警榆塞,侠客度桑干……不学燕丹客,空歌易水寒。”这些水路支线为文人提供了更加便捷的旅行途径,丰富了太行东麓南北驿道的交通网络,也促进了诗歌创作的多样性。
总体而言,文人在选择行进路线时,尤其是从河北南下洛阳,或者从洛阳、汴州北上幽州时,通常会选择平坦的南北驿道。除了主线外,沿途的陆路支线和发达的水路共同构成了一个庞大的交通网络,连接了洛阳、幽州、长安、太原等重要城市,为文人的出行提供了便利,也丰富了南北驿道诗歌的内容。
如果将太行东麓南北驿道分为南部(洛阳至邯郸)、中部(洺州至定州)、北部(定州至幽州)三大区域,从前两章的论述来看,便可以看出不同区域诗歌呈现的规律。首先,南部地区的诗歌数量明显多于中、北部。其次,从文人的分布来看,南部行迹的文人最多,尤其是中晚唐以后,短期漫游的诗人更多倾向于南部。再者,与藩镇的关系也体现在诗歌中,南部魏博镇的诗歌数量明显多于中部成德镇和北部幽州镇的诗歌。而从时间上看,许多藩镇相关的诗歌集中在中唐元和及前后一段时期。
因此,南部作为交通最为便捷、距离政治中心最近、历史文化积淀最深的地区,自然成为诗歌创作的中心,尤其是在安史之乱后,河北地区的文化仍然保持着相对的活跃,尽管胡文化盛行。毛汉光曾指出,河北的胡化现象似乎以镇州和滹沱河一线为界,北部的幽、易胡化较深,而南部则较为浅薄,尤其是士族家庭,仍保留着浓厚的文化传统。
从整体来看,洛阳北部及河北地区的文化在唐代一直保持繁荣,尤其是中晚唐以后,南北驿道的通畅促进了文人的北上南下,提升了河北诗歌的创作水平。初盛唐时期,像陈子昂、张说、李白、高适、岑参等文人往来于此,提升了河北文学的影响力,并推动了整个区域文化的发展。唐代山东士族中,除了荥阳郑氏,范阳卢氏、博陵崔氏、定州崔氏、赵郡李氏等世家大族的诗人们,也在这条交通线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印记,为唐代诗歌史贡献了重要的篇章。
然而,中晚唐时期,安史之乱后,河北本土诗人大量流入两京或南方,导致河北文化一度出现断层。这时,北上流寓的诗人,如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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